"啪！"最后一记反手拧拉擦着球台边线落下，比分定格在11比9。拉斯维加斯的球馆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，朱雨玲甩掉球拍跪倒在地，双手捂着脸——这个曾经被医生宣判职业生涯终结的姑娘，此刻正用颤抖的指尖触摸着冠军奖杯冰凉的金属底座。
五年前那个消毒水味道的早晨还历历在目。甲状腺癌确诊单在手里窸窣作响，主治医师盯着CT片子直咂嘴："小姑娘，你这情况得马上手术，打球的事儿..."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："大夫您只管切，球台在那儿又跑不了。"手术刀划开皮肤时她数着天花板上的格子，心里盘算着术后康复训练计划，护士后来跟人念叨："没见过这么虎的病人，麻药劲儿没过就问能不能做卷腹。"
天津大学体育部的办公室里，新来的朱老师正在给学生们演示发球技巧。白大褂口袋里揣着教案和止疼药，讲台边永远放着缠好胶皮的备用球拍。有学生发现她示范反手拨球时左手会不自觉地发抖，她咧嘴一笑："这叫战术性迷惑动作，你们学着点。"只有擦黑板时得踮起脚尖的瞬间，颈侧那道淡粉色疤痕才会从衣领里溜出来透气。
去年澳门冠军赛报名表递出去那天，她盯着"既往病史"那栏发了十分钟呆。钢笔尖悬在纸面上洇出个墨点，突然想起李隼教练当年说的话："打球如熬鹰，看谁先眨眼。"笔尖重重落下，力透纸背的签名把"甲状腺癌术后"五个字拦腰截断。首轮抽签遇到王曼昱，更衣室里俩姑娘相视一笑，当年的小师妹如今已是世界第二，拍着她肩膀说："姐，手下留情啊。"她边缠护腕边乐："别闹，我现在就是个业余爱好者。"
拉斯维加斯的半决赛打得像部热血漫画。伊藤美诚的勾手发球依然刁钻，看台上日本球迷的助威声浪能把屋顶掀翻。决胜局6比10落后时，朱雨玲突然发现对手眼神往记分牌上瞟了半秒，就是这电光火石的走神让她逮住机会。连追六分逆转后，伊藤握着她的手说了句"おめでとう"，她愣是凭着追日剧攒的日语听力反应过来，脱口而出："ありがとう！下次还打！"观众席上的华侨大爷举着国旗直抹眼泪："这闺女，中！"
决赛面对小将陈熠，21岁的新生代把球台砸得砰砰响。第二局那个长达28拍的相持球结束后，朱雨玲撑着膝盖直喘粗气，瞥见大屏幕回放里自己龇牙咧嘴的表情活像表情包。她突然乐了，冲对面喊："妹妹，姐这把老骨头要散架啦！"逗得裁判都憋不住笑。颁奖仪式上银牌姑娘红着眼眶说："朱老师课上教的理论知识，今天全用实战给我复习了一遍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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